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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长城看兵团·环塔行丨矗立西陲间

来源:兵团日报时间:2023-10-13 11:20:50 作者: 编辑:李永弟 责任编辑:杨波

绿色长城看兵团·环塔行丨矗立西陲间

兵团日报全媒体记者都满龙、冯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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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团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军和田纪念碑(摄于9月15日)。兵团日报全媒体记者 陈洋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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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团老兵村(摄于9月16日)。兵团日报全媒体记者 陈洋 摄

兵出南泥湾

威猛不可挡

身经千百战

高歌进新疆

沙漠,约占地球地表面积五分之一的独特地质形态,代表着荒芜。

在新疆,这一地质形态的占比更是上升到四分之一左右,40多万平方千米的沙漠,超过广东、浙江、江苏三省面积之和,再计算上和华北平原面积相当的戈壁,天山南北的这片土地,是如此干涸。

作为数百万年地壳运动与气候变化的产物,在风沙作用下,遗留下让人曾经无可奈何的生命禁区。沙漠没有河流孕育文明的功能,除了寥寥无几的沙生植物,只有广阔的死亡之海吞噬着一切擅入者。

站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极目远眺,入眼皆是松软沙地,不敢踏足其上;紫外线更是肆无忌惮,让人时时感受到烈日炙烤的痛感,从而丧失一探究竟的勇气。脑海中只涌现出唐人李华《吊古战场》中所言:“浩浩乎,平沙无垠,夐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

一组数据可以直白地诠释:东西长约1000千米,南北宽约400千米,整体面积33万多平方千米;平均年降水量不超过100毫米,平均年蒸发量高达3400毫米,最高温度67.2摄氏度,昼夜温差40摄氏度以上。

在很多人眼中,地图上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只是符号式的辽远标记。即使沙漠公路修通,勇敢者也只能远远窥视它腹地的荒芜。

但对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来说,天地间这片33万多平方千米的土地,正是不断尝试踏足、竭力征服的未知领域。

进军和田 中国人民解放军徒步横穿塔克拉玛干沙漠

从空中俯瞰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你会发现:和田地区墨玉和皮山两县交界处,有一道绿色屏障楔入,向沙漠纵深挺进数十公里,形成一道隔绝沙丘的绿色长城。沿着这道长城,分布着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十四师四十七团的数个连队。

朋友们,当你惊叹于这道绿色长城的宏伟与植绿者的坚韧时,当地的干部职工会骄傲地说:“这只是这支英雄团体所创造的丰功伟绩中的一个。”

这是千万人努力的结果,是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创造出来的伟大胜利。

“火速进驻和田。”70多年前的一道命令,始终铭记在一代代四十七团人的心中。从此,红色激流涌入黄色沙漠,掀起汹涌壮阔的波澜,汇聚成光耀西陲的绚丽日出,引领万方乐奏,彻底改写了这块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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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12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一兵团二军五师十五团主力部队1800余名官兵徒步横穿“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沙漠,昼夜兼程向和田进发。兵团档案局 提供

只有来到这里,你才能读懂兵团,读懂兵团精神和老兵精神。

70多年过去,让我们重新打开时间闸门,翻阅这段历史的红色篇章。

与沙漠作斗争,是四十七团及其前身部队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一兵团二军五师十五团进疆后一直锤炼的本领。

进军和田!

这是一个耳熟能详的故事——十五团主力部队1800余名官兵横穿塔克拉玛干沙漠解放和田。

从阿克苏到和田有3条路:一是沿迪(化)和(田)公路经喀什、莎车到和田;二是过巴楚顺叶尔羌河到莎车,再转走和田;三是从阿瓦提县沿和田河横穿塔克拉玛干沙漠直奔和田。

因为没有足够的汽车,部队只能徒步行军。前两条路是通衢大道,沿途有民居和水,行军自然方便,但要绕行五六百里,需多走十几天。解放和田的任务紧急,时间不允许。十五团毅然喊出口号:“坚决征服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能进去就一定能出来!”

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艰苦行军。也只有这样的队伍,才能与沙漠较量。

1949年12月5日上午,十五团主力部队1800余名官兵每人负重数十斤,高唱战歌从阿克苏出发。

12月7日,部队正式开进沙漠,在平沙莽莽中前进,绵延不见首尾。行进在沙漠上,官兵们能感觉到自己强劲有力的心跳。

沙漠里行军,每天出发时间都是凌晨3时。从鼻子和嘴巴里呼出的热气凝在眉毛上结成霜,风像刀子一样锋利,人的耳朵似被锉割……只能听到粗重的喘气声一声接着一声。

突然,队伍中有人倒下去,另一个想拉他起来,结果也倒下去了。他们实在太累了,行军昼夜兼程,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睡觉,只好在行军路上,一个拉着一个,边走边“睡”。

每当行军疲乏了,就有人喊:“唱首歌!”

“解放全国的战斗打响了,

困难把咱吓不倒。

没武器敌人给我们造,

没汽车咱甩开双脚跑;

没帐篷咱睡天房;

人民向我们欢呼,祖国给我们勋章。

这是最高的奖赏,

为祖国我愿用生命赢得荣光。”

歌声穿越时空、激荡沙漠。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只是边塞诗人笔下的浪漫。在十五团官兵们眼中,荒凉的沙漠,杳无人烟,极目所见的只有起伏的沙丘、稀疏的红柳,切身感受只有干渴、寒冷、饥饿。

全团共有100顶帐篷,不够分。一些班、排只能露营……12月的戈壁滩十分寒冷,水壶里的水都冻成了冰,官兵们就睡在红柳旁,挤在一起取暖。

行军第7天,部队行进到沙漠腹地,从凌晨3时出发,一直走了12个小时都没找到一滴水,官兵们个个嘴唇干裂,稍一用力就流血不止。但大家连这点血也要用舌头舔回去,咽下去润润嗓子。

第8天还没找到水,战士王德平等因两天没喝上水,缺水虚脱,昏了过去,只能被担架抬着走。这时,连长从自己的行李卷里拿出一个水壶,这是他专门留给昏迷战士的“救命水”。

看到战士们干渴的样子,连长把壶盖打开,对身后的副连长说:“往下传!”

大家知道,“救命水”是危及生命时用的,便把壶接到手里,咽了口唾液,就传给后面的人。就这样,等传回连长手里时,一壶水只少了一小口。

缺水,只是行军中的一个“小困难”。

等到行军的第10天上午,狂风四起,沙尘弥漫,霎时浑浊一片。大家全身上下都被沙子覆盖,只能手牵着手,勉强往前摸着挪动。中午更是黄沙滚滚,整个沙丘都在移动,枯死的胡杨瞬间被埋得找不见踪影,大家站不稳脚、辨不清方向,只能凭借指南针摸索着前进。

12月22日清晨,十五团1800余名官兵行军790多千米,创造了徒步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奇迹,胜利走出“死亡之海”,浩浩荡荡地开进和田。

有人问:“从哪里来的?”

答:“从戈壁滩里来。”

又问:“戈壁滩哪能过来人?”

答:“从天上掉下来的!”

12月25日,十五团收到司令员彭德怀、政委习仲勋的嘉奖电:“你们进驻和田,冒天寒地冻,漠原荒野,风餐露宿,创造了史无前例之进军纪录。特向我艰苦奋斗胜利进军的光荣战士致敬!”

诗人郭小川在诗集《昆仑行》中写道:

这里是名为“进去出不来”的大沙漠,

黑夜只听风声,白日只见云朵;

这里是几乎没有动物的“死亡之国”,

大雁不敢停留,小鸟不能掠过。

……

这片曾吞没过西域精绝国的世界第二大流动沙漠,没有阻挡住挚爱生命却不怵死神的革命战士。

70多年来,除了沙漠公路修筑者,再也没有如此规模的沙漠征服行动。

这场艰苦行军,揭开了四十七团驻守和田、与沙漠抗争的序幕。

开荒造田 戈壁建花园,塞外胜江南

“你们现在可以把战斗的武器保存起来,拿起生产建设的武器。当祖国有事需要召唤你们的时候,我将命令你们重新拿起战斗的武器,捍卫祖国。”这道来自毛主席的命令,是每一个军垦战士永不磨灭的记忆。

对于十五团战士来说,中国革命的胜利,是一场新的战役的开始。解放和田,更是为了另一场艰苦卓绝的斗争奠基。

1950年1月,新疆军区下达命令,要求驻疆部队集体劳动、集体生产。

1953年6月,二军五师整编为新疆军区农业建设第一师。

1955年,十五团官兵集体脱下戎装,成为兵团的军垦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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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十五团战士在垦荒。兵团档案局 提供

住地窝子,喝黑泥水,吃野菜叶。今天的我们,只能看着博物馆中的藏品、听着老兵后辈的介绍想象那段艰苦岁月。

接到“十五团驻扎和田万不能调”这道命令时,官兵们自豪地说:“创造奇迹,是我们部队的老本行,有经验!在南泥湾时,我们就是全军的楷模!”

他们开进荒芜的戈壁,便感到有一股久违的战斗欲望:要改造它,让死亡之海变成绿洲,让历史从此改写。

屯垦戍边的生活艰苦卓绝。风沙总像发狂一般呼啸不停,睡觉时就是用枕巾将脸盖上,醒后鼻孔、眼睛、耳朵里也都有沙子。他们利用红柳与胡杨搭起地窝子,没有休息日,有的是每天高强度劳动和赶工期的时间表。因水资源极度匮乏,常几人共用一盆水:早晨洗脸、中午洗手、下午洗脚、晚上洗衣服、临睡觉之前泼地。

“抓晴天,抢阴天,刮风下雨是好天,月亮地里当白天。”就这样,战士们开始了对沙漠的另一场征服。

最艰巨的任务是在盐碱滩上开荒。因各种杂草的根系缠在一起,土地变得十分坚硬,坎土曼挥下去只能挖五六厘米深,一天下来只能开3分多地。

在坎土曼与土地相碰的铿锵声中,战士们用人力拉动前行的木犁,剥开了荒原沉睡的外衣。

大家每天干十几个小时,手上都起了泡,泡磨破后钻心地痛,但没一人叫苦叫累。仅1950年,十五团就开荒2.3万亩。

四十七团成立后,军垦战士们继续发扬南泥湾精神,一手拿枪,一手拿坎土曼,继续着改造沙漠的壮举。

由于财政困难,半年多未发经费,不要说解决生产工具缺少的问题,连基本生活都保障不了。但战士们没有怨天怨地,而是艰苦奋斗、无私奉献,默默地履行着神圣使命。没有蔬菜吃,每顿都是盐水就馍,喝水也成问题,就喝掺着枯草败叶的黑泥水。

为解决生产工具不足的问题,战士们搜集报废汽车和废钢铁,锻造坎土曼等农具,自己制作扁担,编筐子。有的单位耕畜不足,就十几个人拉犁翻地。大家披星戴月,吃住在地头,每天劳动时间超过12个小时,很多人手上起满血泡,仍坚持开荒生产。拉犁的战士们边干边喊着:“连长连长别发愁,我们都是老黄牛。连长连长别着急,我们也会人拉犁。连长连长别害怕,咱们的任务落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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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海老兵合影留念(摄于2005年4月6日)。张金毅 摄

今天,当我们行走在四十七团,树木、田地、房屋、道路,一切都井然有序。而矗立在四十七团团部广场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军和田纪念碑,时刻提醒着人们,不能忘怀那激荡人心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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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团小城镇风光如画(资料图片)。靳超杰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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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团团部一隅(摄于9月15日)。兵团日报全媒体记者 陈洋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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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团团部一隅(摄于9月15日)。兵团日报全媒体记者 陈洋 摄

从辩证的角度看,人生在整个历史上只是瞬间,但瞬间却可以升华成永恒。在理想和信仰重新树立的时代,革命者、奉献者、开拓者用生命凝聚的精神熠熠生辉,并随着时光推移,不断闪射出穿越时空、历久弥新的光焰,显示出宝贵的价值和意义。

这种意义不仅仅体现在精神方面。

防沙治沙 那片杳无人烟的绝境之地,已成为绿野田畴

对于一般人来说,眼前的绿色仿佛司空见惯。但对于驻守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军垦战士来说,绿色并非大自然的馈赠,而是艰苦奋斗、埋头苦干、不屈不挠的果实。

塔克拉玛干,这片中国最大的沙漠,埋葬过楼兰、精绝、安迪尔等诸多的古国和城市。旧时有一首描述和田环境的歌谣:“和田苦,一天要吃二两土。白天吃不够,晚上再来补。”要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与沙漠“扛膀子”种树,你知道有多难吗?

种树得有水,这是首要难题。在四十七团老兵精神展示馆中有一张照片展现了当年沙海老兵在沙漠中挖水渠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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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团退休职工雷建明在老兵精神展示馆讲述父辈们的故事(摄于9月17日)。兵团日报全媒体记者 陈洋 摄

据退休职工雷建明介绍,当年为了赶工期,战士们吃住都在工地,不论天寒地冻还是黄沙飞舞,都不停工,硬是用最原始的坎土曼建成了和田军垦第一渠,将昆仑雪水引入四十七团。

“水来了,他们就热火朝天地种树,有些同志扛树苗时肩膀都磨出血泡了,却不喊疼,还在不停地劳动,不停地种树,才有了现在的四十七团。”雷建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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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团老兵精神展示馆外景。兵团日报资料图片

信念丰盈着生命,他们骨子里的坚韧与坚持,是能够在偏远沙海坚守一生的生动诠释。因为这份坚韧与坚持,那一片片杳无人烟的绝境之地,才在他们手中长成了希望。

防沙治沙,征途漫漫。每一棵树,都是拓荒者的承诺,每一片绿,都来自奉献与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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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团道路两旁的林带,如同卫士般守护家园(资料图片)。靳超杰 摄

四十七团战士开荒时,人人掌上的血泡一排排,坎土曼木柄被染得血红,每天早晨只好到河边去清洗,否则会黏手,成百上千的木柄插进小河里,河水被染红了。

伍兴云,四十七团二连副连长。一天夜里,他起床查看灌溉水渠。星光下,一个大洞在向外涌水,他纵身跳下去堵洞。谁知这是一个地质塌陷的大洞,这一跳,他再也没有上来。

争分夺秒,不停地打井、挖渠、开荒、植树、种草;前赴后继,一寸一寸、一米一米地把绿色向沙漠腹地推进。你很难想象,那么多“愚公”奉献青春和汗水,把治沙当作一种事业。他们埋头奉献,不离不弃,“治沙”成了他们生命中最透亮的声响、最深沉的底色。

树木、田地、房屋、道路,这些都曾与黄沙相依相伴。

挺拔的白杨树、粗壮的沙枣树、傲然生长的胡杨树,郁郁葱葱的草木随风起伏……今天的四十七团,发生了令人激动和振奋的变化:在与严酷自然的抗争中,沙海老兵带领后辈们开辟出绿野田畴,让生命历经艰辛而生生不息。

一棵树成为这片绿色奇迹的最好见证者。1952年,战士们在植树造林的过程中,时任二军五师十五团政委黄诚、团长蒋玉和亲手栽种了一棵白杨树,这棵白杨树,后来被命名为“将军树”。70多年过去了,这棵树依然根深叶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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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四十七团二连的“将军树”,这是一棵高大挺拔的白杨树。1952年,时任二军五师十五团政委黄诚、团长蒋玉和共同栽植。兵团日报资料图片

历史发展到今天,当年的这种“征服”已经延伸为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如今的四十七团,大力实施生态绿色建设工程,加快团场城镇及周边绿化和防风防沙林建设速度,持续实施退牧还草、退耕还林、植被保护等生态保护修复工程;每年组织干部职工植树造林,采用乔、灌、草结合和网、带、片相贯联的“三线”造林方式,构筑出一道道防风固沙的绿色生态安全屏障。同时,积极探索防沙、治沙、用沙的可循环模式,重点发展现代科技农业、梭梭林嫁接肉苁蓉等产业,走出一条让沙漠增绿、让资源增值的可持续发展之路,用实际行动绘就绿水青山的美丽画卷。

这里的数万亩林果业基地,见证了人进沙退的人间奇迹。而奇迹的背后,是代代接力者付出的心血和汗水。这群老兵正是这场治沙战斗中最执著的守望者。

站着是一棵守望的树,倒下是一座不朽的碑。

岁月轮回,如白驹过隙。这里如今已再难看见沙海老兵的身影,但他们播下的精神火种,就像这塔克拉玛干的沙子,散是一粒沙,聚是一片“海”,依然澎湃着惊人的力量,深埋着无穷的宝藏。

只有经历磨难,战士的勋章才更有分量。

这是怎样的一支急行军啊——

“不能让和田人民多受一天苦,我们要抢时间,早日解放和田……”老兵精神展示馆的展柜里,陈列着战士梁道清出征时写下的决心书,字里行间流露出坚毅与决绝。

这是怎样的一幅创业图啊——

住着地窝子,吃着苦野菜,馍馍蘸盐水,用小推车推走座座沙丘,用坎土曼砍断层层草根,用人拉犁开辟块块良田。这是中国最大的沙漠,脱下军装的战士们在这里开垦出一片片绿洲。

这是怎样的一群开拓者啊——

李炳清携家带口到水库看大坝,身份由干部变成了职工;汪怀德到农场去牧羊,自学牲畜医疗技术当了兽医;钟文祥一直守护林场,从未离开;黄增珍赶着马车,为团场运输生产物资。自从抡起锄头,他们就把功勋深埋心底,把激情献给了新中国的农垦事业。

……

追溯历史,他们是军垦一代的代表。在他们身上,闪耀着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中华民族精神的光辉,体现着与井冈山精神、长征精神、南泥湾精神一脉相承的老兵精神,激荡着兵团人誓把沙漠瀚海、亘古荒原变绿洲的豪情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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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团开展重走老兵路活动。兵团日报资料图片

守望家园 他们把人生“种”在沙海里

历史的烟云虽已散去,但岁月终会留下不灭的印痕。

当年第一代开拓者的后代,当仁不让地跟着先辈成了改造沙漠、植绿造林的中坚力量。他们在物质和精神都剧烈变动的时代里,踏着无数先辈走过的足迹,依靠着强大的精神力量,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展示着对先辈的理想、信仰的尊崇与坚守。

几十年来,沙海老兵像胡杨一样把根深深扎在沙漠里。他们军装虽脱,但军魂犹在,他们身上的红色基因,在传承中熠熠生辉。

“我出生在这里,现在我的孩子、孙子都生活在这里,我们一家四代人扎根在和田。”老兵董银娃的小儿子董万新说,“父亲这一代的老兵经常说‘军装脱了,可军魂未丢;老兵走了,但军魂还在。大家把骨头埋在了大漠,把忠诚献给了祖国,无怨无悔’。他们的话始终影响着我们。”老人朴素的话语里充满了对祖国的满腔深情,也诠释着“老兵精神”的含义。董银娃一家四代22口人,不少人在大城市上过大学、经过商,也曾走出过新疆,但受董银娃的影响,他们最终全都选择回到和田。

“我是沙海老兵的后代。”四十七团五连党支部书记、连管会指导员王晓东说。生在兵团、长在兵团,王晓东内心积存了太多兵团故事。

王晓东的外公王学秀是一名沙海老兵,当年与战友们一起就地转业,在和田一守就是一辈子,把青春和热血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脚下的土地。

“我们服从命令留下,希望你们也能安下心守在这里,一代代把根扎在这里。”王学秀这样嘱咐自己的后辈们。

不仅要扎下根,还要安下心建设团场。王晓东的父母受父辈影响,在四十七团工作生活了一辈子。

谁不向往城市?谁不爱慕繁华?

但是,在那偏僻荒凉的地方,仍需要矢志不渝者。

四十七团团志里有这样一首诗——《父亲的鞋》:“父亲的脚宽大厚实,父亲的鞋像船一样,在历史的长河中艰难划行。它是父亲从爷爷手中接来的,它是爷爷从祖爷手中传来的。它从黄河边撑来,带着中原大地的泥土;它在西部内陆河边操桨,划出瀚海一片绿色的澎湃;它从尧、舜、禹年代撑来,承受着我们民族的重载……古老的船,必须更新换代,但千变万变,至死不能改变的,是父亲的肝胆、民族的胸怀。”

今天,四十七团的老兵后代,有的离开了四十七团,去了师里或其他团场,有的去了疆内其他城镇,也有的去了别的省市。

而他们,依然爱穿“父亲的鞋”。

2020年8月12日,“最后一位守在团场的老兵”董银娃在四十七团逝世,享年93岁。

斯人已逝,但有些东西人们永远铭记。老兵村、老兵路、老兵驿站、老兵纪念园、老兵精神展示馆……四十七团团部周边,很多地名标注着“老兵”字样,已成为游客热衷的网红景点;座座军营里,一排排嵌有老兵头像的灯箱上,“老兵精神永存”六个大字熠熠生辉;就连四十七团,如今也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老兵镇。

如今的四十七团老兵镇里,这种与沙漠抗争的精神,代代传承接续。

在沙海老兵创建的家园里,留团的干部职工、大学毕业生、西部计划志愿者坚定不移地接过“钢枪”,情暖第二故乡,情定戈壁大漠,用同样的坚守和奉献沿着沙海老兵的足迹,努力为建设绿色家园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我要去四十七团锻炼!”被国家授予“西部计划优秀志愿者”称号的夏俊楷来自山东滨州,2016年以西部计划志愿者的身份来到十二师的一家国有企业工作。虽身处繁华都市,但在听完沙海老兵的故事后,他毅然主动申请到四十七团参加志愿服务。志愿期满后,他又主动申请去连队,并参加了连队“两委”选举。

传承老兵精神,沙海新兵用青春续写荣光——做扎根新疆热爱新疆的新一代戍边人。

2009年大学毕业后,党芳报名参加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从甘肃来到新疆,成为十四师的一名西部计划志愿者。

因工作原因,党芳多次来到四十七团。这里处于沙漠边缘,气候干燥,每年风沙、浮尘天气多达200天,党芳时常流鼻血。

“与繁华的大城市相比,这里的确艰苦,但正因如此,这里需要我,正如当年这里需要老兵们投身建设一样。老兵们能扎下根,我们为什么不能!”老兵的故事,党芳每听一遍,内心就更加坚定。

2011年7月,结束志愿服务,党芳选择留在四十七团。

“扎根边疆10余年,我从不后悔。”党芳说。

和党芳一样,在老兵精神的感召下,来自全国各地的100多名西部计划志愿者先后来到四十七团。

“入伍当兵是父亲提议的,而到新疆来当兵是我自己的选择。”2019年,施朕从上海第二工业大学毕业,适逢新中国成立70周年,聆听天安门阅兵场上的山呼海啸,怀揣着投笔从戎的梦想,他入伍来到和田。

“只有把脚切切实实地踏在这片沙海上,才能切身体会到先辈的艰辛与伟大。”王弼泽入伍前曾在横店影视基地某剧组担任现场制片,来到一连后,他发挥专业特长,把简陋的营院设计得多了几分“战地艺术范”。如今,他又担纲导演,正跟战友一起筹备拍摄一部反映沙海老兵事迹的纪录片。他最近的一个“小目标”是“做老兵精神的一名传播者,让更多的战友从中汲取营养”。

这里,硝烟早已远去;这里,荒漠已成绿洲;这里,青春依然火热……

没有哪一种生命比活在人们的内心里更长久,没有哪一种精神比化在人们的行为中更永恒。在这伟大的时代,那些曾和血与火相伴随、与最可爱的人相联系的红色基因,是沙海老兵情感的依附、精神的归宿、前行的动力。我们要把这红色基因传承好、发扬好,不断激发这红色的激情和脉动,去拥抱兵团事业的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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